目光所及之处,孩童身材的光头男人蹲着,一身白服,在雨中仰起一张眼圈化黑,皮肤化白,被雨水淋花的骇人小脸看他,突然张口吐舌,一条血红的长舌从口里滑出,滚落到他的鞋面上。
胡帅猛提一口气,眼皮上翻,“噗通”一声,仰天倒下。
“你们他妈也太狠了,把他吓死了怎么办?”傅如来跳起来骂,武空和魏无形见情况不妙,面色一沉,放开傅如来,淋着雨去扶胡帅。
假扮小鬼的侏儒演员和三人一起,把裹了一身雨水的胡帅往自助餐餐厅抬。
得知是整人计划,胡帅的一众朋友都说魏无形玩过了。侏儒演员拿纸擦掉脸上的妆,一脸担忧,不知所措,魏无形看他怕担事的样子,让他走了。
经理看有人晕倒,让出休息室,拿了一些葡萄糖毛巾干衣服来,问要不要打120。
“不用,没什么事。”年甚以懂急救常识和病人需要安静为理由让经理和众人都离开休息室,只留傅如来。
胡帅听到年甚喊他醒醒,才将眼睛虚开一条缝,确认没别人以后,坐起来梗着脖子压低声音骂,“你和他一伙的吧,说什么会假装误杀来吓我,结果他根本没有出现。”他气得锤床,“你们居然想这种计中计来整我!”
“我没有,我们才是一起的。”年甚辩解。
“他们不是临时改的方案,那个男人化好妆在那儿等着,是早就安排好的。”傅如来看年甚,觉得奇怪,“你什么时候暴露的?他怎么知道你知道他的计划?”
年甚不想追究已经发生的事,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胡帅,“你装晕吓他这点很聪明,就凭这点,我们就还能扳回一局。”
胡帅懵懵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装晕的?”
年甚收回欣赏的目光,偏头短叹一口气,“你不是醒了吗?真晕还能一喊就醒啊。”
“喔。我们还能扳回一局?怎么做?”胡帅问。
休息室里一阵小声交流。
年甚拉门开,所有人都挤在门口,他的脸差点撞上往里探头看的魏无形。武空在最外围伸长脖子问,“年甚,你怎么急救的,不会是人工呼吸吧,古月帅这个大处男吃亏了啊。”
年甚当武空是开玩笑,往外挤,反身把门关上,朝众人报平安,“他已经醒了,没什么事。你们去吃饭吧,他歇会儿就出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
“胡帅说他手机不见了,可能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掉了。”年甚朝满脸愧色的魏无形说。
“我去捡。”武空抢话,说着就打算走。
“你去捡吧。”年甚语气故意带点责怪,“让他感觉你的道歉是有诚意的。”
魏无形脸色难看,低声应了,“嗯。”
年甚轻步跟在后面,在魏无形出门往楼顶走去时,拿起门口刚才他打来那把伞,喊住魏无形,“你拿着这把伞去。”
魏无形回头看,年甚递到他面前雨伞还滴着水。
“呃……”年甚顿了一下,扬起嘴角的表情带点掩饰的感觉,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正常道,“别淋雨,会生病的。”
魏无形听得懂这是关心,看得懂这是只对他一个人的细心。
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还能拒绝吗?
不用,这两个字在他喉咙口堵得厉害,怎么都说不出口。
魏无形垂眸,慢慢地深吸一口气,吸这一口气的时间很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往前一步,视线落在拿着伞的手上,他抬手缓慢而笃定地朝雨伞伸去。
手指越过伞头,再越过伞身,朝那只拿着伞把的手伸去。
手心碰到手背,触感是柔软的,是温暖的。
魏无形垂着眸,门口射灯的灯光打在他的长睫毛上,投下一道阴影,刚好遮住一双星目里泛起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