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敛着眉梢,有些轻轻缓缓的讲述,“后来我与厨娘学着去做了那放着煎蛋的长寿面,只是可能终究不似那人记忆里的味道,面放桌上他看都没看一眼,放了一天,都坨了。”
我捏着书卷,低垂着眼眸,可那书上的教诲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眼睛里。
我想象不到傅锦这样的人,站在厨房里挽起袖子洗手作羹汤的样子。
是愧疚,是歉意,还是喜欢与爱?
当初的江年看不到,如今的我更分不清楚。
我懒得去管他与江年的恩恩怨怨旧时曾经,可看着那张系着锦带遮覆眼眸的惨白脸庞,忍不住便想起他替我挡暗袭护着我坠落断崖的样子……
一时心软,便任他陪在身边进进出出,稍未留意便从春日漫漫走到了庭树苍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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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的侍卫在荒废的土地庙里,找到了那夜趁乱逃出来的骆家十三口,骆老夫人中箭死于那夜大火纷飞中,骆老爷为掩护家人逃离,与刺客对峙厮缠被砍断了条臂膀。俩小孩途中遗落受了点惊吓,其他人都多多少少有些擦伤跌伤,无甚大碍。
有傅锦暗地相助,很快便查清了那夜前来骆家屠杀的刺客身份,是江州刺史骆清裘的人。
骆家与骆清裘追溯血缘一脉同宗,却在五服开外,前些年骆老爷入江州开了两间茶铺,走各种关系时候,一来二去便跟骆清裘搭上了关系。
骆清裘与南郡郡守暗通曲款,私吞了些南郡连旱拨下来的赈灾银子。
他离得远,拿得少,有暴露风险了私下里补上去就好,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偏逢当朝执宰柳相爷想要扶持自己学生周逾期上位,铆足了劲儿往下追查,逼得骆清裘没办法只想尽快将这烫手山芋扔出去,思来想去便想到了这栽赃嫁祸的缺德法子。
那雕刻着‘骆’字的令牌,是暗地里铸出来,专用来去南郡调那批赈灾银子的。
骆清裘趁着骆老爷回乡省亲,便让人暗中将牌子换到了他身上,同时在江州府内的骆家茶铺里藏了两箱还未抹去官印的赈灾银,待这边刺客杀完人灭口,那边茶铺好几日不开门,也会引来‘贼人’偷窃暴露赈灾官银。届时,一番追查,死无对证,自成无头冤案。任他南郡咬,柳相学生查,都不会牵扯到他骆清裘头上。
江州刺史暗中筹划的很是谨密,可惜漏算了个傅锦……
谁能想到堂堂南衣侯府傅小侯爷,好端端的繁贵京城不待着,跑这穷乡僻野来济世救人!!
每每想起,骆清裘就忍不住咬碎一口银牙,只觉得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捧着一碗清粥就着窝窝头低头吃他的牢狱断头饭。
骆家这边心惊胆颤熬到尘埃落定,在左邻右舍帮衬下,兢兢战战埋葬了骆老夫人。
一家人对着满堂白绫满腹委屈,想哭,又不敢放声痛哭出来,像受惊的幼鹰挤在一起迷茫而又恐惧,劫后余生,空落落的害怕与不真实感包围着他们。
直到三个月过去,骆老爷渐渐接受了这段跟噩梦般残酷的事情,在祠堂母亲骆老夫人灵位前哭了一宿。
次日,便召集家人,准备办场流水宴席答谢相邻聚聚喜气。
请柬送到我这里的时候,里面还夹了张给傅小侯爷的烫金帖子,骆家知道是傅锦在暗中帮他们周旋避难,可平头百姓不敢私攀权贵,这帖子便递到了我这里。
看着那暗纹烫金的请柬帖子,我掩眸蹙了蹙眉,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