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说的对,是我想地左了。&rdo;任臻似下定了决心,忽而提笔写下一纸诏书,最后郑重其事地盖上玉玺,苻坚展眼看去,见是写的竟是&ldo;朕若有不测,即河西王慕容永承继帝位。&rdo;登时脸色微变,皱眉道:&ldo;你‐‐&rdo;
&ldo;不过未雨绸缪而已,我惜命的很,绝不想死。&rdo;任臻一笑,&ldo;你不是说要在失败中得出经验教训么?我被困在长子苦侯援兵的时候,除了怎么突围,便是想万一我这么窝窝囊囊地死在那儿了,西燕交给谁去?那么多人呕心沥血拼命换来的帝国,不能因我而像后燕那样分崩离析。你不是燕人,立场中立,正好为我做个见证,以备不测。&rdo;
苻坚默然,他知道这话虽不祥,却也实为每个帝王最应考虑之事,只是觉得任臻此番回来,心思深重了不少,神色间总有有话难说的抑郁之意。
任臻放下朱笔,将圣旨亲手收藏好,忆起苻坚所言的淝水之战,不由又想到那个已离他千里之遥而不能相见的男人,心下凄楚‐‐也不知他那箭伤,可曾痊愈?
谢玄静静地倚在榻上,看他的《太上感应篇》‐‐自削爵居家之后,他便开始拾起以往不屑亦无暇看的道家玄学,权为凝神静心之用。
门外忽又传来脚步纷踏之声,谢玄微一颦眉:又要不得安宁了。
果然司马元显掀帘而入,身后跟着敢怒不敢言的杨平。
这位王爷不时过来纠缠一番已是常事,谢玄下定决心不闻不问不管不理,随他折腾去,只是距上次他登门造访已过了月余,不知今儿又起了什么兴致再来不依不饶了。他扬起下巴示意杨平退下,自己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看着手中书卷。
司马元显却一反常态地在他面前落座,也不说话,手里卷着一纸公文,不紧不慢地地看着他。
谢玄眼尖,赫然看见上面写着鲜红的&ldo;战报&rdo;二字。
这下他便无法稳如泰山了,直截了当地翻身坐起,他冷声道:&ldo;何处又起战事?&rdo;
司马元显挑唇笑道:&ldo;不碍事,就是一波流民借机作乱,为首的想必你也听过‐‐便是那什么孙天师的后人孙恩,逃到海上之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也敢纠集了一干刁民,起兵作乱。&rdo;谢玄劈手夺过战报,才得知司马元显强行征调三吴之地的免奴为客者入京当兵的诏令实行以来,东土嚣然,人不堪命,以至民怨渐起,便有孙恩这般别有用心为报私仇的人煽动作乱,很快纠集了数万流民自上虞登陆,向会稽进军,所过之处烧杀掳掠,凡守城的官员稍有抵抗,如上虞县令王凝之‐‐王羲之之子,亦是他的姐夫‐‐皆被全家屠戮,死状凄惨‐‐显而易见,这孙恩深恨朝廷命官,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名门子弟。下一瞬间他便意识到了什么,浓眉拧紧,瞥向司马元显:&ldo;会稽太守,如今正是谢琰?&rdo;
司马元显击掌道:&ldo;先生好记性,这么久不理朝政,还记得您那弟弟已被我从荆州调往会稽。&rdo;
谢玄绷着脸道:&ldo;司马元显,你我之间即便有仇,也是私怨,你应该不会为了区区在下而拒发援兵,以至自毁长城吧?&rdo;
司马元显笑道:&ldo;先生这话未免也太高看孙恩那贼,也太小看谢琰了‐‐他可是你谢氏子弟,资望过人,听说他到了会稽,根本不把那些流民放在眼里,终日不为武备,只等流寇兵临城下他便可不费吹灰之力灭贼平乱了。&rdo;顿了顿,又道:&ldo;何况先生怎会说你我有仇?我可是一片真心相待先生呢。&rdo;
谢玄哑声道:&ldo;司马元显,你不要威胁我‐‐会稽城乃我朝赋税所在,你不会放任他被孙恩所占。&rdo;
&ldo;先生所言即是。可孙恩算什么?靠招摇撞骗起兵的神汉一个,他在会稽站得住脚吗?比起他来,我更惧深具资望的谢家人盘踞会稽呀。&rdo;
谢玄急着起身,却忘了自己已失一臂,差点立足不稳而摔下榻来,他变色道:&ldo;不要小看孙恩,此人苛酷成性,又一心报仇,纵使不能割据地方也必会为祸一时,须趁他此时还不成气候便将其剿灭‐‐石头城还有驻军上万,调往会稽足以平叛!&rdo;
&ldo;先生是在教导我,还是命令我?&rdo;司马元显定定地望着他,半晌之后嘲道,&ldo;您当您还是那个北府大都督,可以调兵遣将号令三军?还是说‐‐&rdo;他忽然欺身靠近,一字一字地道:&ldo;你是在和我谈交换的条件?&rdo;
第136章
&ldo;谢某如今一介罪臣居府幽闭…还能与你谈什么条件?&rdo;谢玄冷下脸来。
司马元显一笑:&ldo;芝兰玉树生于庭阶,先生在本王眼中从来倾国之色,可比一座会稽城重要的多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