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拢着披风走在曲曲折折庭院游廊,老管家挑着盏灯,瘦金体绫绢裹着六根竹骨铸成长棱形,风雅而又隽秀,昏暗烛光透过瘦挺字体笔锋处透出来,撇捺如鹤,竖折如竹,着实一幅好字。
珠玉在前,西厢里其他花灯顿时都失了些颜色。
踏下游廊走过布满爬藤的月亮门时,傅锦在黑暗中握住了我手,仰头看他,他站在夜色中月亮门下头也没回,只是淡漠声音轻轻飘散在夜风中,“夜深路滑,不要跌倒了。”
我站在漆黑庭院里单手拢着披风,敛眸抿了抿唇,没有挣开。
老管家将整个上元街道都搬进了西厢庭院里。
盈盈灯笼坠成灯墙,林林总总地随着各类摆摊蜿蜒曲折绕向远方,烟火一颗一颗在夜空炸开,年纪小的丫鬟们三三两两相携跑过小摊,举着串糖葫芦去试戴青面獠牙面具,嘻声笑语,玩的正欢。
老管家慈爱笑道,“殿下勿怪,这样才有点气氛。”
傅锦对赏灯游街没什么兴趣,全凭老管家一腔热血撑着,提着灯口若悬河讲了大半天。
“当初王妃与侯爷怄气,带着丫鬟前来别院小住,恰逢上元佳节刚过,侯爷便让人寻了这些玩意儿来摆弄,还特意请了杂耍师傅跟戏班子,穿廊游街,好不热闹。后来侯爷与王妃和好离开,这习俗也就保留了下来,府里小丫鬟们可都盼着这几天,上元节府外逛一天,隔几日府内再玩一宿,甚是高兴。”
傅锦面无波澜的听着,眸底神色却愈来愈冷。
老管家浑然不觉,笑了笑有些感慨道,“自侯爷去后,王妃倒是许久没来别院了。。。。。。”
傅锦停下来,浑身冷意凌然。
老管家愣了下,有些疑惑迟疑道,“殿下。。。。。。”
傅锦看着喧腾繁华的园内上元街景,握在我腕骨的指腹贴着皮肤轻轻擦过,不紧不慢道,“太吵了。”
老管家恍悟将旁侧的阁楼矮门推开,提着瘦金墨灯,领路直入缓缓登上阁楼三楼观景台。
躬身笑道,“此处寂静,最宜观景。”
我望着楼下华灯明灭的园内景象有些恍惚,放佛置身梦中游。
老管家递上两张残破半面佛面具,邀游请愿兴致不减,“等会儿热闹起来,会有杂耍师傅游街表演,殿下与小少爷有兴趣的话可以佩戴面具下去转转。”
傅锦接过面具,修长指腹抵着铜铸粗糙边沿缓缓擦摩,垂着眸有些兴致缺缺,“夜里风大,让人送条毯子上来。”
老管家点头应下,躬身亲自点亮两盏小烛灯,罩上雪青色灯罩嵌在观景台凭阑处,对着傅锦行完礼提着灯退了下去。
晚风轻轻拂过,烛灯透过雪青色锦料映出微凉的光。
傅锦将面具递过来,靠着楼阁廊窗半张脸都隐在昏暗里阖眸休憩。许久,清泠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在看什么?”
“烟火。”
“烟火早停了。”
我看着远处隐匿在葱郁暗影里的夜色,没有说话。
傅锦靠窗阖眸隐匿在静谧夜色里,沉默许久却拽过我圈进怀里,宽阔肩膀像张密不透风的网隔绝了外界所有风风雨雨。静静抱了许久,傅锦握着我腰侧捏了捏,开口,“饭都吃哪儿去了?”
我侧了侧头,只能看到暖阔怀抱里的无限暗色。
敛下眼眸,靠在他胸膛仿佛藏身一方寂静小天地,我忽然觉得好生疲惫。。。。。。
后来,老管家送了毯子上来又退下。
后来,我被傅锦坻在观景台凭阑处,捉着腰,仰着身子,吻得泪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