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记得解雨臣心情欠佳,坐在边上搜肠刮肚地夸了几句茶好水好手法好之后才敢提挑人的事。
解雨臣斜眼在边上一字排开的人身上扫了一遍,目光停在了黑瞎子身上。上下打量着,解雨臣突然笑出声来:“怎么就你这么格格不入?”
生怕黑瞎子不会回话不小心惹恼了解雨臣,刀疤脸抢先赔笑:“这不是帅得多样化吗。保不齐您想换换口味,咱这儿也有合适的。”
“回头要是拓展拉皮条的业务,我就派你去。”解雨臣用茶夹取了个杯子,悬在茶海上冲开水。
“您别……”刀疤脸没听出弦外之音,咧着嘴挠头,“我哪干得了那个。”
解雨臣提着公道杯斟茶:“你这不是干得不错吗?能说会道。”
浅淡的茶汤摆在对面的座位上,解雨臣伸出食指冲着黑瞎子一挥:“过来。”
几步路走得不卑不亢,黑瞎子规规矩矩冲解雨臣道了谢之后,坐在了无主的茶杯面前。
解雨臣扬了扬下颌示意:“尝尝怎么样。”
茶是五年前的老君眉,用的山泉水;水温正好,投茶量正好。只是冲水出了问题,冲劲过猛,一下把茶激得太浓,入口便错了最佳口感。
搁下杯子,黑瞎子咂咂嘴欲言又止:“我觉得……有点涩。”
刀疤脸急得像是要蹦起来咬人,解雨臣却抿着一抹笑按住了人,然后冲着黑瞎子挑挑眉:“你懂茶还是单纯的舌头刁?”
黑瞎子摇头:“不懂。”
伪造的履历上,他是个初中就辍学在家,四处打工的野小子。在小饭馆打工的时候因为和另一个服务生起了冲突,一时冲动将人打残。
服刑期间因为表现良好获得减刑,但却在即将获释前夕,又为了给狱友出头打伤狱警。服刑期延长这段时间里,和这名狱友成了好兄弟。在对方得知他出狱后依旧处境艰难的情况后,主动表示可以带他进“公司”工作。
这种生活经历的黑瞎子,不应该懂得品茶。
解雨臣笑笑:“没事,以后我教你。”
拿不准解雨臣是有意说的还是随口一提,听着这意思竟然是要把人长期留在身边了。
刀疤脸犹犹豫豫不知道这么开口,就听见解雨臣接着冲黑瞎子问:“墨镜,是习惯吗?”
没等着黑瞎子张嘴回话,一边的刀疤脸就要伸手去摘他墨镜。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两人就这么僵持在了原地。
刀疤脸侧过脸看向解雨臣,这才察觉到解雨臣正在给自己斟茶。知道他看过来,解雨臣才出声:“喝口茶,降降心火。”
讪讪松开了手,刀疤脸膝盖一软,顶开椅子跪在了地上:“九爷,您饶命。”
解雨臣不理会,视线重新放在了黑瞎子的身上。没有不耐烦的动作,也没有出声催促。只是单凭看过来的眼神,就已经足够让人感觉到压力。
得心应手地扮演着一个第一次接触大人物而紧张的小混混,黑瞎子浑身肌肉紧绷着,头微微垂下:“我……眼睛、眼睛有毛病。不能看太亮的。”
现在已经是傍晚,太阳缓缓落山。淡淡的光芒映在厚云上,染上粉红。
解雨臣似是听见什么有意思的笑话,轻笑了一声:“哪有光亮。”
刀疤脸悄悄瞥了一眼黑瞎子,但是没敢出声。
黑瞎子显得害怕,将头垂得更低。解雨臣刻意将声音放得轻缓:“那就一直戴着吧。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特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