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京城状元府。
孤月高悬,庭中一片清辉碎影,叶影翻拂间,一名黑衣人如幽影无声浮现,向着廊下那人恭敬俯首。
“大人许久不曾传召,不知今日是为何事?”
晋楠若坐在廊影下,一双如狐狸微挑的眼尾染了微醺的绯色,手中执着酒壶一饮而尽,猝然砸了个粉碎。
“白临奕。”
他眸中酒意深处凝着凛冽寒光,唇间轻哑地念出一个名字,每一个字都淬骨浸毒,恨意滔滔。
晋楠若直起身,一双眼盯着廊下的人,轻哑地下了杀令,唇间话语轻描淡写,又森然刻骨:
“我要他的……命。”
黑衣人身形微顿:
“您是说……贤王白临奕?”
晋楠若挑眉,不置可否:“敢吗?”
那人也笑了:“我等本流散四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命,既由大人捡拾回来,自是大人的刀剑,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只贤王非区区之辈,猝然而死朝廷恐难善罢甘休,或可以药毒之术徐徐图之……”
“不。”晋楠若冷声打断,眸中沁冷如寒潭,“我要的就是横死街头。光明正大,天下皆知。”
黑衣人沉默稍许:“如此,或对大人不利。”
“无妨,去办吧。十日,想必够了。”
黑衣人领命而去,消融在夜色里。
凉风寂寂,初春微凉,晋楠若独坐廊庭下,周身落满如雪的梨花,覆满白霜月华。
温盈推门而出,抱了一坛酒,坐到晋楠若身边。刚坐下就被夺了酒去,瞧着少年沉默的身影半晌,低叹了口气。
“又是为了陛下吧。”
意料之中的口气。
晋楠若只顾仰头灌酒,半阖着眼,清亮的酒液映在月光里顺着下颚滑过喉结,一饮而尽,眸中又浑浊了几分。
“再也无人能伤我的煜儿……再也没有。”
他冷冷地开口,眸色像寒潭冰水里浸出来的一柄冷剑,月下偏偏熠熠生辉。
“世人都说,我晋楠若不过是君王手中一把嗜杀的剑、膝下跪舔的一条狗,靠倚附天子权势,才得权倾朝野的今日。”
温盈轻皱着眉头,看他醉得不轻说胡话,便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他们错了……”正想开口安慰,却见晋楠若笑盈盈扭过头瞧着他,压低了声,像述说什么积压已久的秘密。
“师兄,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