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前几次时,他不解过,怨恨过,愤懑过,红着眼睛质问过。
到后来,也心灰意冷过。
可是在后来的十几次循环里,姜忱发现了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
皇帝变了一个人。
即使“陆晗璋”的体貌声音都和之前一模一样,即使这个“陆晗璋”一样会对“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的暗号,但是十几年朝夕相处,越到后来,姜忱越是肯定。
他的陆晗璋消失了。
皇帝的确没有任何双生兄弟,面前的是一个披着“陆晗璋”的皮的怪物。
姜忱觉得自己疯了,或许是这个世界疯了。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永无休止的噩梦。
他尝试了无数种方法,可是皇帝被人替换这种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有人会信,也没有人敢信。
就算他有一次强行让在边关的哥哥回京,告诉了他这件事,姜舟满脸凝重地入宫奏对,回来时却是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忱忱,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救不了陆晗璋,更救不了自己。
姜忱的心好像一块泡在黄连里的海绵,强疮百孔,微微一碰,就全是苦水。
无论如何,今夜,噩梦该结束了。
姜忱的指腹蹭着膝盖上的花纹,来回碾压,心中雀跃,脸上挂起了笑,甚至轻轻地哼起了歌谣。
宽阔御道上铺满的崭新毛毡,宫殿檐下高高挂起的猩红灯笼照亮銮驾,缓缓朝着坤宁宫靠近。
和前几次一样,出于某种“规则限制”,皇帝还是来了。
姜忱讥讽地勾起嘴角,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
他掀开衣摆,从大腿的绑带上取出一柄银色匕首,将其插入床缝中,又把被衾掖好,用手抚平,直至看不错端倪,才往头上盖好喜帕,在床边坐定。
很快,脚步声慢慢走近了。
殿门打开,有人在床边停下。
门外的风吹来,将喜帕吹起一个角,露出光洁白皙的下巴。
姜忱呼吸一滞。
喜帕边缘的流苏扫过面庞,向上揭开,他浓黑的睫毛抖了抖,眼前蓦地一亮。
眼前出现了陆含璋的脸。
面若刀削,鼻若悬胆,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丹凤眼线条流畅,削弱了五官的凌厉感,显出龙章凤姿、韵致天成的风度,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皇帝握住了姜忱微凉的手指,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君。”
姜忱怔怔地看着他,很快过回神。随即,他莞尔一笑,甜甜叫了一声:“陛下。”
皇帝没什么反应,直奔主题道:“衣服脱了。”
姜忱一阵恶心。
在之前的循环里,他已经发现了这点——皇帝不和他成婚,就无法娶别人,不和他洞房,也无法和别人上床。
姜忱再三告诫自己要忍耐、要假装顺服、要等到皇帝最放松的时候。
即使如此,他伸去解纽扣的手还是一动不动。
皇帝没了耐心,不耐烦地直接俯下身,伸手解开了姜忱的衣扣。姜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看,任凭皇帝动作。
身上一凉,衣服落在了地上。
喜烛燃得更浓,空气中的温度似乎上升了些,姜忱浑身只剩一件雪白中衣,下身赤裸,被摆出趴伏在床上的姿势。
他垂眼盯着罗床软帐上的团花纹路,手指死死攥住了被褥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