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轻下来,我便硬上去,话说得很硬爽。
“是的,你是主人,我是下人,可你们为什么在制造我。”
“好玩呗,这问题提得好,好玩,纯粹是好玩,我现在不是就在玩你吗?”
“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她有些生气了。
“无聊?我就在觉得无聊才雇了你,怎么样?”
我起了身,冲进厨房,扬起了手臂。
可是我的手臂没有劈下去,因为那盘炒肉巳经出锅,青色的辣椒油光发亮地与五花肉均匀地缠在一起。同时她的背部很美,修长匀称地和谐地配合她的手肢在抖动。劳动使人产生了美,我读书时曾经读过的。何况她不劳动也美。
我主动地将那碗肉端到桌上,倒了一杯酒,尽兴吃了起来。她还在炒一个青菜。
“合口味吧。”
“当然。”
“下回还雇我吧。”
“不一定。”
青菜上来了,我如狼似虎吞着。她转身去了我在客厅里的书架边,边看边挪动着书籍。
“有那本叫做《沙之书》的书吗?”
我知道她所说的《沙之书》是一本神书,是一本首尾相连无穷无尽之书,书中的某页第一次阅读它时是这样的内容,下一次阅读它时它的内容改变了。事实上它是一本不可能存在的书。
“她妈的,又来了。”我心是想。“她是给我出难题,还是出于幽默好笑呢?。”
“所有的书都是一本书。”我呷了一口酒,随口而出。
“了不得,博士还是博士,凭你这句话,凭这书架上的藏书我可给你发博士毕业证书。”
她正视了我一眼,继续翻着书。
“用得着你给我发博士毕业证。”我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
“天外有天,你不就是想上个月亮吗,月亮外边还有月亮呢。”她也用鼻子哼话回应我。
“你懂月亮吗?”这回我声音很高很傲。
“不懂,懂,任何人都懂。”
“懂过屁,娘娘的!你就是嘴硬,我御了你。算个什么东西?”酒力涌上了我的头。我的所有朋友都说我是个大男子主义者。
“算什么,算你娘。人类总能干出一些超越自己的事情来。”她顶嘴。
我拿她没什么办法!上前御了她又怎么回事。她那句“人类总能干出一些超越自己的事情来”的话挺新鲜。
我平静下来,仔细品嚼这句话,渐渐地品味出她有自夸自己巳超越人类的意思。
“大胆,毛贼,你自夸自己超越了人类。”
“怎么样,源于人类,高于人类。”她边回答边举起了一只手。
“高于人类”这句话如雷灌耳地冲击着我,我重复着这句话,我惊呆了,停止了吃喝。
这句话犹似我灵魂中的核心,它朦胧在我心中数年,只是未找到像火山喷出那样的时刻,人类一直在把自己往高峰上摧,一直想超越,一直寻找生命本质的某种质变。
我一直在人类之中寻觅,寻找那种高于人类之人,那人能否定一切现存的秩序、观念,她有一个不是人的脑袋的脑袋,她已经脱胎换骨,她的一切一切不是人之人。事实上我在征婚表上填写的那句寻找‘世界之外的女人做妻子’,那世界之外的女子莫非就是我所期望的‘高于人类’的女子么。
“高于人类!”这是一声划时代的春雷,把我震得目瞪口呆。
“你高于人类吗?。”我足足盯了她几分钟才说。
“不一定是我,但人类总能不断地干出超越自己的事情来。”她的态度平和,犹如圣母一般。
“不……能……不……”,我否定、肯定、否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