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过后,易鬼坐在门槛前的那个木墩子上,吹着一阵凉的晚风。
跳动的水音符已经停止;雨的戏剧已然落幕结束。
余留下来的对待夜晚之人的善意和惬意,将以往夜里的些许炎热统统扫除。
这对刚吃完晚餐休息消化的人来说是十分舒服的——
罗波斯正靠在里面的沙发,抿着红茶,嘴里时不时丢一小块坚果巧克力之类的甜食;锥斯在窗栏的一边靠坐着,小口小口地抿着剩余不多的麦酒;华洛清洗着餐具和平日必备的水果等所需物品;默安可……
对了?默安可呢?
易鬼恍惚间转过头来,不知不觉已经对着眼前的这片黑黢黢的森林发了一会呆,看向屋内却没有看到默安可的身影。于是立刻起身,四下探了探脑袋。
「她在后屋」
突然间头顶冒出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易鬼下意识抬起头。
锥斯嘴里咬着酒瓶口,眼里含着夜空。
易鬼的脑袋沉了沉,稍稍弯腰,好像做贼一样躲避着什么,仓促地走进门去,一直到后屋。
后屋门敞开着,森林田野所带有的草木清新气息顺着晚风送入鼻腔之中,淡金色的光束在门边,树下放了些,透过光所照出的微黄的森林小花和沉默不语的大树,形成了一副单调而又具有美感的画卷。
这幅画卷的中央放置着一座银灰色的背面雕像——这在易鬼看来的确是这样。
一张红木椅子放在他的眼前,银灰色的长发和一袭淡蓝的裙透过椅面微微露出。默安可正背对着易鬼,沉默不语地观赏眼前的夜景,单调的画卷。
后屋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默安可独自坐在这。
面对这幅情景,易鬼很想叫一声让她回过头来,但终究也只是想,没有去做。
他来时的脚步声便很轻,此时站在默安可的身后又尽量不作出什么举动。
「毛白……你说这场决斗最后的结果倒是回事怎么样呢?」
「如果行的话,不如我去代替这场决斗好了……可惜不行的吧?」
「该怎么办呢……」
此时的默安可双腿叠着以一种优雅的坐姿坐着,两手放在大腿上。一只温顺毛色雪白的小猫安详地蜷缩在她的手中,眯着眼。
易鬼看不到默安可的脸,但又感觉似乎看到了她的那副失落喃喃自语的脸。
他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想离得太远。
终究保持在一个只能看到默安可的银灰发丝与她侧脸边白皙的皮肤的位置。
「咕噜噜……喵哇~」
小白猫翻了个身,在默安可的大腿上滚了滚,但由因为身体实在太小没滚开,侧躺在默安可手中。
默安可勾了勾小猫的脖子,帮它翻转过来,轻轻地抚着它的颈部周边柔软的毛,如同白玉扫羊毛。小白猫仰躺着,一脸惬意地吐了吐舌头,恍惚间眨了眨眼。
「喵!」
瞬间它蹭起来,一脸忿忿地直视默安可身后。
易鬼的眼神和这只猫的眼神不可避免地相交;易鬼从里面看到了戒备与愤怒。
刹那间,易鬼瞥到银灰色的发丝微微飘忽……
精雕细琢的脸庞透过皎洁的月光,颤颤的眼睫毛和微淡翡翠色的瞳孔对着一双仓皇的漆黑瞳孔。
默安可与易鬼四目相对,易鬼躲闪不及。
实际上他也没有地方可躲,他也无法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