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大臣们态度软了下来,圣上的态度也稍稍放缓,叹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在一开始,对于让嘉善县主任职太医院院首的事情,朕也是犹豫的。可是瑞王跟朕说,选拔人才除了道德与能力外,不应当关注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
就用最近几次事件来说:不论是长公主、还是太后,包括后来的瑞王跟朕,哪一个不是太医院医治许久无果的?但最后却都是江揽月治好的。朕知道大夫们擅长的病症都不一样,因此并不会因此便否认太医院众太医的能力。但你们呢?可敢承认江揽月的能力?”
“这次,若不是江揽月,朕的病还不知道何时能好。若是太子造反那日不曾醒来,今日大宣会是何样?众爱卿又会在何处?未来,大宣的百姓又会如何?”
众大臣们被圣上这一提醒,顿时想到了那日被太子禁锢在大殿中的模样,不由得脸色一白。的确,当时他们不少人心中都惶惶不安,心想若是太子这一次成功了,在那样暴戾的君主手下做事,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他们都在心里期盼着圣上赶紧醒来,主持大局。
圣上见他们沉默,知道他们心里已经被自己的话说的动摇了,又补上了最后一记绝杀。
“王院首固然是男人,可他办的事儿,是为大宣好的么?江揽月虽然是女人,可这一次若不是有她,恐怕在场诸位中的大多数人,今日都无法站在这里。她间接的为我大宣留下了这么多肱骨之臣,她做的事儿,可是对大宣好的么?”
此言一出,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御史再也坐不住了,他又磕了个头,只是这次脸上却不是激愤,而是面带愧色:“圣上言之有理,是微臣狭隘了。”
此时的其他人即便是心中有想法,也被圣上这一番话,堵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们一开始用上‘为大宣好’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试图举证让女人当官,大宣要完!
然而方才圣上举例的那些事情中,‘不争气’的偏偏都是些男人!逼宫忤逆的太子、还有虽然不是主犯却因为一己私心装聋作哑、玩忽职守的王院首,甚至是那些跟着太子作恶的人……
原本的那些借口瞬间立不住了,众大臣讷讷无言。他们心中还有些别扭,可是又再找不出别的理由反对。
他们的借口冠冕堂皇,圣上便搬出一个比这更加冠冕堂皇的借口,将他们压制住。这会儿再反对,岂不是显得他们忘恩负义?
正如圣上所说,总不能用不着的时候,嫌弃人家是个女人。回头有求人家的事儿了,便又舔着脸求上去……他们自诩清高,这样的事儿只要是一想,都觉得脸红。
但是看病这事儿,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一辈子不找大夫。想到这,方才跳出来反对的那些人都没有声音了。剩下的一些原本便没有发表意见,这会儿更是不会跳出来了。
于是,圣上看着底下缄默的官员们,故意问道:“众爱卿,对此事无异议了?”
满朝文武支支吾吾,就是没人说话。
圣上满意的一笑:“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散朝!”说罢,匆匆忙忙退朝走了。
众大臣见状面上皆是苦笑——瞧圣上走的这么匆忙,这是担心他们再啰嗦么?但经过方才那么一番话,谁还敢再多说啊!
却不知,圣上压根儿不是担心他们再多说什么,而是他还赶着去给儿子提亲呢!
他匆匆回去寝宫换了一身衣裳便往外走,还问钱得胜:“东西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钱得胜满口答应着,随后有些犹豫的道:“可是圣上,您刚刚在朝堂之上,跟那群大人们大义凛然的辩了一通,转头就马不停蹄的去江家给瑞王殿下提亲了。若是此事传出去,岂不是遭人议论……”
“议论什么?”
“议论您是因为嘉善县主马上要成为您的儿媳妇了,所以您才让她当太医院的院首啊!”
“朕都是皇帝了,还在乎他们议论这个?”
圣上嗤笑一声,不屑的道:“要是管天下人的想法,那什么事情都别做了。难道要因为他们的一张嘴,就耽误我儿子娶媳妇不成?朕还想着赶紧抱孙子呢。”
钱得胜闻言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是先前废太子薨了的时候,还有人说圣上心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