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站在不可思议的角度看着一切的人,”她的面容平静深邃而祥和,“就像这一把朱红铁弓一样,它陪你见证这么多年的苦楚,独自待在架上等待那一天的到来,既是来自林殊少帅的名下,想必它也希望,有一天,可以重见天日,不要埋没了尊名,而那位少帅,肯定也希望,他的一切不该如此腐朽烂去。”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似乎又痛苦的回忆了一遍当初赤焰军令人措手不及的一案,“什么意思?”
东方叹了口气,道,“你要活出自己,走一条与眾不同的路,创新和改变、强大和坚固,你需要更多的信心,这把弓也是,热血沸腾的錚錚铁骨,是绝不会甘愿待在府里头的,我知道你捨不得,但是你必须继承,然后翻转。”
“……翻转……?”
“景琰,把手放上来,”她指了指那把弓,“别问我我怎么知道弓是谁的,你当我是神棍就好。”
萧景琰硬生生吞回了疑惑,乖乖将手放了上去,不知为何,此时的东方凌歌身上,充盈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和抵挡的力量。
她也将自己的右手搭了上去,“长苏你不来吗?”
梅长苏愣了愣,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很慢、很慢地附上了自己的手。
“好了,我们对弓做保证了,从今以后,我们都不再为自己而活,要信任彼此,全心全意的将背后託付,这样呢,每个人心中的愿望才能完满实现。”
东方给了两人一抹堪称母爱爆发的温柔微笑,拍了拍朱红铁弓后转身就走出书房,“走吧!咱们找飞流去!”
……
……
所以他们刚刚……到底在干嘛……?
萧景琰心中充满诡异的问号,这种感觉彷彿做完了一场巫术仪式,他放下手,抬头看了看梅长苏。
“承蒙殿下信任,”他行了一礼,忽然间明白东方凌歌究竟用意为何,“苏某感激不尽。”
等等他什么都没……说啊,萧景琰瞪着讲完落跑的谋士,无奈地低头看了一眼小殊送他的弓,猛地,一种微妙的“同一条船上的人,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的战友情怀升上心头,这名到现在都还没加封亲王的皇子垂下双眸,
战友啊……
也走了出去,转向演武场。
……
一群将领士兵左右站成一排,中间一大块空地上,靖王府将军之一戚猛正对上飞流,东方凌歌懒懒的靠在校台的墙上,时不时转头和黎纲咬耳朵,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对方头点得厉害。
“来啦,一起看啊!”
“咱们飞流今天很高兴呢,”梅长苏笑道,“这么的有精神。”
“看来飞流很喜欢那把刀。”
“殿下看出来了?”
萧景琰嘴边带着明显的笑意,许是受少年天真无邪的气息感染,整个人的气场都明亮起来,
“若不是飞流喜欢,戚猛走不过三招。”
场上,戚猛处处受制,平常怎么挥刀挥得欢快,此刻怎么挥得憋屈,一招还未走完,双手已然被卡死,如何用力挣脱都徒劳无功,他一向心浮气躁,现在尤其抓狂。
趁着飞流空翻落地的空档,他迅速按下刀柄上的机关,一支飞刀犹如箭矢般射出,这是他的杀手鐧,以往在战场上,他靠着这飞刀立了不少战功,这次肯定也……
飞流接住。
飞流在玩。
他一惊,随即又将飞刀出口换了方向,直指梅长苏咽喉。
这项手法在军中其实很常见,通常是前辈故意刁难新人用的,当年,聂锋和聂鐸两兄弟的父亲进赤焰军担任军师一职时,也曾被林殊这么挑衅过,然而林殊的下场却是被自家父帅狠狠打了板子,原因无他,便是当时还是意气风发皇长子兼太子的祈王----萧景禹,就站在新任军师的旁边。
如今,戚猛也将刀锋,对准了自己的主君,即便无意,但若是萧景琰要走那条至尊之路,这错误绝对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