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弥不知道以往的自己会如何作答,也不愿细思是什么令他发生了改变,一道浅浅的身影划过他的心底,那是他这段日子里一直不肯承认的心魔。
“对。”
这是他唯一能作出的回答。
“那你就去死吧。”
枪响了。
***
项胥顿了一下,才突然把枪丢开,往前扑到栏杆上。那颗射空的子弹在铝合金上留下的灼痕触目惊心,他往下张望,翻腾的海水淹没了一切,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被迫入海那一刻带来的恐慌也绝非常人所能忍耐。
高大的洋人保镖来到他身边,神情也有些迟疑。
“我没射中他吧?”
“应该是没有的,项先生。”
在项胥扣下扳机之前,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Omega就自己跳了下去。但就算没被子弹击中,高处入水造成的冲力以及被船桨绞杀的风险也让死里逃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项胥终于下令:“走。”
他们回到自己的船上,将搭上的钢板撤了回来,驶离火势渐熄,缓缓沉入河底的残骸。
“把快艇放下去找人,”项胥沉声道,“死了就把尸体捞上来,活着的话……如果还不听话,就把腿打断。”
身后传来行动的脚步声。
天色由红而紫,堕入黑夜,项胥望着莽莽河面,觉得生还的几率着实渺茫。
他摇了摇头,正欲回船舱,忽然有什么东西抵住了他的背。
这种感觉他熟悉得很。
是枪口。
“慢慢转过来吧。”身后的人笑嘻嘻地道,“把人逼死的时候倒没见您这么多愁善感?”
项胥转过身,现出阴冷狠毒的一张脸:“梁金,是你。”
梁金放下枪,他根本不需要再做任何胁迫性的举动。整艘船已经被他带来的人控制住,项胥的手下们被手枪指着脑袋,跪趴在甲板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项胥知道他彻底地完蛋了,但他已经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了几个月,此刻出奇地平静。
除了一件事,让他依然感到侮辱!
“项适原呢,他竟然都不亲自来吗?”
“他来了啊,”梁金灿烂地应道,“只不过在更需要他的地方。”
项胥猛然想到了什么,顺着梁金的视线往后望去,他恨不得除之以后快的那个侄子正半跪在波涛汹涌的舢舨上,怀里抱着个奄奄一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