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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醒(4)
那次车祸之后,姜灿和阿弥在医院静养期间,阿弥欲言又止的一句话,就是他跟文静也“有一腿”!那时候,他认为文静已经告诉了姜灿一切;他不能接受文静突然倒向姜灿的怀里,仅仅是因为知道了他与Coco的交情!当然,他更不愿意看到因为自己跟文静“有一腿”而毁掉姜灿的一片痴情。他不介意Coco对于自己的背叛,很多时候他欣慰地觉得自己在四个人中间保留了一块属于姜灿的灿烂天空。这个世界中的每个人都很膨胀,导致相互间格外的挤压。他明白姜灿对文静的苦心后,对文静不闻不问,心理上算是对自己欲望的收缩—以给姜灿一个空间。但是,真正姜灿收获爱情的今天,他却有些情郁于衷。也许这个世界上幸福和悲伤只是一个守衡的定数—自己的幸福往往伤害到别人;别人的得到,常常正是自己的失去。
姜灿见阿弥沉思不语,想必是由于离别而伤感。他提议道:“我们何不换个地方喝酒呢?这里是没有酒的!”
文静考虑到阿弥的感受,并不反对这个提议;但陌生女孩借机走了。三个人于是来到“音乐房子”,准备对阿弥的离去举杯送别。
如果说人生就像一个个酒局的话,他们今晚换来换去的酒局正好给了阿弥一个寓言般的启示:其实就是一个醉,你因为种种原因变换着地方,结果只是在不同的地方醉,如此而已。
在今天这个夜里,阿弥百感交集,所以他很容易地醉了。“音乐房子”里的乐音振动着整个房子和房子里的每一个人,姜灿力图跟阿弥说上几句话,但凑到耳边也很难听清。情况正如这家酒吧的广告所说,“满屋子的音乐”主宰了一切!阿弥远远看着依偎在姜灿肩上的文静,在躁动的音符中,她依然是个异类—在空灵与凡尘之间、在热恋与纯情之上……
姜灿一边紧锣密鼓地筹办着婚礼,另一边却迎来了工作上的特大喜讯,公司决定升任他为副总经理,全面把控公司的战略资源及品牌运营。也许从职能上讲,这个升迁有着换汤不换药的嫌疑;但在国有企业,这种职称的改变常常暗示着在内部发言声音的大小、福利待遇的升降。实际上姜灿成为副总级的人物,从根本上进入了公司的核心领导层。
姜灿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文静,文静表现得很平静,似乎这个事情早在她意料之中。她说风凉话似地打趣道:“好哇,官做大了,陪我的时间就更少了,开会的时间就更多了!”姜灿宁愿相信这是文静高兴时随意说的笑话,生活对于他似乎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男人面临成家已经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何况事业上有了更高的平台!姜灿兴冲冲地买了一瓶水井坊,准备自个儿好好喝上一杯。
自从姜灿向文静提出结婚后,文静就搬过来跟姜灿一起住了。这套房子是公司早年集资建造的,虽然在商品房遍地开花的今天显得有些老旧;因为文静的到来,收拾得干净、布置得温馨,有了生气和甜蜜,倒也显得丰满而充实。姜灿到家时文静正在做饭,穿着花围裙、满手油渍,只给姜灿一方芳香的脸。姜灿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将嘴唇牢牢贴在那一方脸上—这曾是他千万次梦寐以求的场景,为事业奔忙一天,带着收获和喜悦回到家里,爱人来为他开门,桌上是热腾腾的香甜菜肴;当然,最好也有孩子们奔跑过来,嘴里喊着“爸爸—”。在拥抱文静的瞬间,一股满足感荡漾在姜灿心里;他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穿着围裙的文静更漂亮的女人了。文静适时地将他推开,轻轻说:“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酸菜鱼!”
饭桌上,姜灿自斟自饮着水井坊。文静边给他夹菜,边提醒他,筹办婚礼的事情,要抓紧;离婚期越来越近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事情。姜灿愉快地向她报告:“地方定在喜来登酒店,酒席我已经预定了。”
文静补充说:“别忘了跟他们要个房间,我要化妆和换衣服用。”
姜灿说:“有道理,我去办。拍婚纱照的时间快到了,你要预先提醒我请假哈!”他接着说,“要请的客人,我看还是列个名单,免得遗漏,这件事我们饭后就做吧!”
文静说:“我的同学们请不请?”
姜灿说:“请啊!人越多越热闹。”
文静说:“但这是个花钱的事情,你没听说过吗,结婚请柬叫‘罚款单’呢!同学大多数来往很少。要不然这样吧,只请大学同学吧!”
姜灿说:“大学同学分散在各地,劳师动众地,人家也不知道来还是不来。我们还是这样,分别想一下在成都的同学;看人家方便的话就发请柬—对了,这种事是要发请柬的,光电话联系算不得定了!也是个礼貌问题。”
文静稍稍沉默一会儿,小声说:“结婚够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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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醒(5)
姜灿心里“咯噔”一下,正在憧憬婚姻的劲头上,他不愿听到任何的杂音;但这话恰恰是文静说的,只好安慰道:“也只是一生一次嘛!”
文静说:“还有,伴郎、伴娘要找,婚车要找,房间要布置……对了,你怎么向我家里人表示呢?”
姜灿有些茫然,上辈人好像有提亲礼之类的说法;但现在没听说过该怎么表示!
“请他们两位老人吃顿饭,正式把这个事情提出来—他们不会不同意吧?”姜灿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未见过文静的父母,只知道他们住在铁二局的职工宿舍,文静曾经叫他去,但那次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文静说:“我爸倒没什么,我跟他没什么感情。要离开妈妈,我心里很舍不得,养了这么大的女儿,就这么说嫁就嫁了?!”
姜灿看文静有些伤感,心里不以为然—文静未出嫁前不也是与家人分居、住在公司的宿舍里吗?而且,又不是远嫁他乡,大家仍在一个城市,道理上没有什么难过的呀!
女人心思的复杂性在出嫁时表现得淋漓尽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姜灿除了忙工作,还要张罗着送请柬、订酒席和给家里添些装饰物。文静在公司和家里都变得沉默,仿佛心理学家所言的“婚前恐惧症”正向文静袭来。由于一个人很忙、一个人心里有事,他们间的交流反而没有平日里多,大家的脾气也显得毛躁起来。
拍婚纱照那天,新娘的事情自然要多一点,而新郎空闲得无聊。在文静换妆、换衣服的时候,姜灿只有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喝茶看报;也不知是世风日下,还是春情看涨,他无意间注意到现场的老夫少妻格外地多!有男方带着小孩来拍婚纱的,也有边准备拍照、边在电话里对前妻说“离婚的事情我会抓紧办,但今天你不要打扰我”的;有的男人根本就像是女方的父亲!姜灿对这样的现象感到厌倦,每一个荒唐的二婚无不意味着一场错误的初婚;他这样想时觉得兆头不好,希望自己的婚姻真的就是“白头到老”。姜灿这样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前台那边两个取照片的青年男女,不知为什么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