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与这里的凄清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萧万鹏缓缓从椅子上站起,他身形高大威猛,刀斧雕刻般的头颅如同一只狮子的头,站在那里就像一根标枪。如果你不仔细看他那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皱纹,你会说这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人:“也许正儿在洛阳遇到了困难,平日他不会这么久没有一点音讯。准备一下,过两天我们也去趟洛阳。”
“是。那这里。。。”
“王公公和袁统领既然如此有诚意,走,我们去会会他们。”
×××
袁铁衣坐在这张楠木的太师椅上已坐了两个时辰,从申时三刻他就坐在这张椅子上。
椅子很名贵,整把金丝楠木的椅子他只在兵部尚书的书房里见过一把。
可现在,他所在的大厅里摆放了十六把。
宽阔得近乎空旷的大厅里早已点燃了二十八根巨大的蜡烛,把整个大厅照得通明。不仅如此,燃烧的蜡烛还散发出一种让人闻了心旷神怡的花香。
大厅的大门紧闭着,把寒风都挡在了门外,这让花香更加浓烈。
他不担心这可能是迷香,他和王公公来青龙会的总堂已不是第一次,知道他们来的人也都不是普通人。连青龙会的龙头也必须要掂量掂量的人。
茶水已换过两壶。
他们等的正主还没来。
青龙会一月分堂的堂主韩少棠,三月分堂的堂主顾愁飞正陪坐一旁,应酬着自己和王公公。韩少棠正和王公公相谈甚欢,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矮矮胖胖,一张圆圆的脸上满是福相,此刻更是笑得如同一朵花的韩少棠,和王公公碰一下茶杯,他故意把茶杯放得更低:“我那婢女盯着我的字幅看了几眼,就娇滴的滴的对我说,‘唉呀!老爷你怎么连七字都写错啦!’我便问她,‘我哪里写错啦?’她就指着七撒娇道‘您老是不是故意的,七字这勾明明往右招,您怎么往左拐。’王公公啊!您猜怎么着?”
王怀忠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笑眯眯的问道:“可是怎么回事啊?韩翁?”
袁铁衣看着王怀忠那认认真真的样子,就知道,他绝不是心不在焉的附和韩少棠。他突然心里很佩服这位宫里的公公。发自内心的佩服。王公公心性上的涵养功夫显然要比自己高出不少。因为现在他心里就像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他知道外人看到他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可是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一团火已经快要捂不住了。
他又瞟一眼顾愁飞,这位仁兄开口极少,只要人不问他,他就不开口。面无表情的坐着听韩少棠和王怀忠两人聊了两个时辰,除了偶尔浅啜几口茶水,顾愁飞对两人的一切对话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已老僧入定。
韩少棠一拍大腿:“我这么定睛一看哪,嘿,可不是,七这一勾可不是让我写在左边了。可是我这脑子里七就是这么写啊。那小妮子立刻抽出一本书来,翻到一句,我一看上面写着“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嘿,还真是,我把七给写错了。可是我又咽不下这口气啊。我就大骂这小妮子。你会写七又如何?老爷我不认识七字,可是我八字生得巧啊。你还不是得天天服侍我。气得那小妮子眼泪汪汪的,头发一甩,一溜烟跑没影啦。”
两人哄堂大笑。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矮矮胖胖,穿着华贵,面团团如富家翁,现在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的老人,会是江湖中让人闻名丧胆的“天罗地网”韩少棠,青龙会一月分堂的堂主。
袁铁衣注意到韩少棠大笑时眯成一条线的眼睛,仍在注意着王怀忠的反应。
而王怀忠则真的是笑得前仰后跌,连连拍手,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好一会儿,王怀忠好不容易停下大笑,擦着自己的眼泪,仍抽抽的笑着:“十四五的小妮子就有这样的童真,那是怎么学也学不来的。”
韩少棠一竖大拇指,正要夸赞王公公的见解高妙。
大厅的大门忽然打开,寒风把大厅中的焟烛吹的一阵摇动。
所有的笑声全部停止。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韩少棠,顾愁飞拱手而立。
袁铁衣,王怀忠笑脸相迎。
萧万鹏大踏步跨进客厅,众人也不见他怎样,只是平平的走路,五六丈的距离他几步就已走到。
他一开口如云雷激荡:“王公公,袁统领,两位久等啦。老夫近日偶感风寒,这不刚刚有了点精神,听说两位贵客登门,就赶紧跑过来相见。两位不会怪我这个老头子吧!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