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摇了摇头。
君虞又问:“你是谁。”
女童站起身,一手拖着琵琶,抬头看她时黑漆漆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属于生人的情感:“长生。”
长生,传说中那个阵法大师的名字。
君虞皱着眉:“你不该是长生。”
女童歪了歪头:“谁都可以叫长生。”
君虞一瞬间想到了一个荒唐的可能,傀儡的制作者,竟然和傀儡共用一个名字?
绪以灼眼下更关心的显然是另一件事,她指了指鬼偶的尸体,连声追问:“你杀了他?你为什么杀他?你们是什么关系?”
鬼偶的傀儡和喜乐镇的傀儡略有不同,但大致上是相似的,鬼偶和喜乐镇的主人毫无疑问是有联系的,绪以灼先前猜测他们可能是师徒,或者师兄弟,总之师出同门,那么鬼偶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他先动的手,我要解决他。”
女童点着头,出人意料的有问必答,“关系……没有关系,只是他很有趣。”
“有趣?”
绪以灼实在看不出鬼偶这种疯子有趣在哪里。
女童陷入了沉思,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鬼偶究竟有趣在哪里,许久之后她才道:“仙门的高徒变成臭名昭著的魔修很有趣,生死失去边界的镇子很有趣,幻境与真实的割裂也很有趣。”
女童静静注视着她们:“你们也是一样。”
绪以灼隐约有些明白了。喜乐镇的主人追求同一人同一事截然不同的两面,沉浸在这种割裂感里欲罢不能。
太平道,毫无疑问是她非常满意的一个地方。
果然是个神经病。
绪以灼想得简单,而君虞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想动手,然而女童紧接着叫了她。
“君楼主。”
女童道,“有人托我留给您一句话。”
仿佛是预知到了什么,一股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
女童继续道:
“令尊令堂的墓,许久不曾拜祭了。”
君虞瞳孔皱缩,她瞬间来到了女童身前,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几乎要将其碾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抑制不住地发抖:“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你可是……见过我?
然而女童已经无法回答她,杀死鬼偶后她也已然是强弩之末,当告诉君虞琵琶女交代的话后,女童破碎的半张脸显露出来的体内符文也停止了流转,化作火光熄灭后灰烬的色泽。
绪以灼没敢出声,也许连君虞自己都没有察觉,刚刚那一瞬她没能抑制住体内的灵力,一瞬间爆发开的磅礴气息将周身彻底扫荡成了平地眼下周边还立着的事物只有她们了。
地面结了厚厚的冰霜,凉意仿佛要沁入骨髓。
在听旁人讲诉君虞的过去时,绪以灼下意识以为君虞是孤儿,被老楼主收留入了世外楼,可听女童的话,君虞似乎是在父母逝世后,方才悟道修行的。
而且君虞父母的离世,恐怕并不正常。
是了,君虞出生清平镇,她有一段安居在那儿的时光,自然有父母,合该有父母。
可是她对清平镇的了解实在太少,君虞离开清平镇又至少是百年以前的事,绪以灼实在不知道那么久以前镇上有哪户人家出了意外。
思绪万千,但绪以灼一句话也没问。
待君虞平复心境,松开已经彻底变作死物的女童站起来后,绪以灼才问道:“去寻喜乐镇的主人,还是直接离开太平道?”
“离开吧。”
君虞轻声道,“应当是寻不到了。”
喜乐镇主人离开得从容,必然是留了不少后手。她的修为,应当比自己之前猜想地还要高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