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后扫了耿丹曦一眼,略显不悦,不过倒不至于当众失态,转而对戚玦含了几分故作慈蔼的笑:“孩子,过来。”
戚玦依言过去,跪在冯太后身前。
“仪态倒是很好,只是身为女子,第一要紧的还是德行,还望你温婉贤淑,端庄稳重,莫要自恃容色,而学得一身轻浮的毛病。”
对冯太后的指桑骂槐,戚玦充耳不闻,只恭敬有礼道:“臣女谢太后教诲。”
冯太后点了点头,从发上取下一支喜鹊钗,替戚玦戴在发髻上。
忽然,冯太后眉头一皱,看着戚玦的眼神也猝不及防冷了下来:“平南县主用的什么香?倒是别致。”
——绕了这么一大圈,终于图穷匕见了。
朝凤
戚玦面露疑惑:“回禀太后,臣女今日并未佩香。”
她小心翼翼抬头,却看见冯太后面色肃然,了无笑意,便迅速诚惶诚恐地低下头。
耿丹曦火上浇油道:“这味道本宫都闻见了,县主可是藏了什么好东西,连示人都不愿?”
“平南,拿出来让哀家瞧瞧。”随即又补充道:“这是懿旨。”
见太后这般严肃,戚玦愈加惶恐:“臣女不敢撒谎,可臣女的确没有佩香……”
许是冯太后身边的女官见她可怜,有意打圆场道:“下官见县主腰上正系着香囊,可是县主忘了?”
戚玦这才慌忙看向腰间,果然系着个赤色香囊,她赶紧解下,双手奉上:“想来是哪个侍女替臣女梳妆的时候系的,礼服繁重,臣女竟一时不察,并非有意欺瞒太后……”
太后接过,凑近闻了闻,陡然色变:“平南,这可是携衣合香?”
“携衣合香?”裴臻听闻这名字,眸色一凛:“母后,儿臣想瞧瞧。”
香囊被应公公转手交到裴臻手里,裴臻捏着那香囊,面色愈发阴沉:“母后从前最喜爱的便是携衣合香,想必不会认错,只可惜,这产量极少的越州贡品,自三年前越州叛乱后便再难寻得了,平南县主——你可真是好本事。”
裴臻骤然发怒,青鸾殿的氛围一时凝固,推杯换盏声逐渐归于宁静,乐工也在应公公的眼神示意下,仓皇退场。
戚玦满眼惊惧:“陛下……臣女不知为何身上会有此物!臣女惶恐!”
“惶恐?”裴臻冷笑:“你还知道惶恐?”
方才宴前亲口威胁他的时候,可半点畏惧都没有。
宁婉娴用手帕掩了掩勾起的嘴角,笑容分明含着藏不住地得意,声音却依旧柔柔的:“陛下,眉郡和越州毗邻,县主又这般聪慧,连齐军都能挡得住,不过一些香料,想来县主也是有旁的法子弄到。”
宁婉娴这话说得巧妙,让人不由得联想,戚玦和越州是不是早就勾结在一起了,不止戚玦手里有越州的携衣合香,甚至抵御南齐之事,也有越州参与。
那尖脸妃子当即道:“只是不知道这般聪慧,是不是因为背后指点的高人,其实是越州叛贼呢?”
耿丹曦煞有介事道:“妹妹可别吃醉了酒,说起胡话了。”
听着她们一唱一和,裴臻陷入沉思。
他知道宁婉娴和戚玦有仇,今日少不得是她推波助澜让戚玦暴露携衣合香,这些女子的明争暗斗,只要不闹大,他向来是不管的,但涉及到越州叛乱,却不得不让他谨慎。
尤其是戚玦方才和她对峙时,那般言之凿凿,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和越州勾结了?
这倒让他一时不敢确定,戚玦此刻的恐惧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了。
戚玦匐身,视线却悄悄看向裴熠的席位,只见他刚回到青鸾殿落座。
她一时松了口气:想必信是送出去了。
既然如此,戚玦便放心大胆地辩驳起来:“陛下!臣女当真不知此物是如何被放在身上的,更不敢和叛贼有所牵连!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