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无痕兄现在心情不佳,喝一杯吧,醉一场,忘记过去,等醒来后,便能迎来新生。】
他信了,也喝了,果真,他迎来了“新生”。
迎来了酒醒之后便发觉自己武功尽失的噩耗。
他甚至,被关进了殷晋尧的太子寝殿——未芜宫。
未芜宫,呵。
当初他还在调侃殷晋尧将未芜宫打造成那般富丽空寂是为了学前人金屋藏娇,明晃晃的一座黄金囚笼,为日后被关进此处的娇人惋惜喟叹之时,不少存了幸灾乐祸之意。
哪曾想,住进这座囚笼的第一人会是他自个儿。
不,也不该说没想到,那时殷晋尧可是直勾勾地看着他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枉他眼瞎心盲,只以为殷晋尧是在同他心照不宣,默认了他的说法。
他亲眼看着这座囚笼被改造成如今这般模样,然后亲眼看着自己被送进去,被囚禁在这张肮脏、污秽、淫乱的床榻之上。
他不由想起前朝往事。
传言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殷乾月在改朝换代之前,可是凭一己之力扰乱了整个后宫朝堂。
其中艳情之事多不胜数,至今还在普通人间暗暗流传内里香艳。
最为盛行的便是同他侄子血衣神将殷琰卿的那段荒唐。
犹记得他还在心底嗤笑,不以为意,哪知道转眼他也成了这些荒唐中的一位。
都说皇家无亲情,无伦理纲常,他还以为殷晋尧是特别的,是特例,可惜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们骨子里流着的便是这般血。
让人憎恶,痛恨,又悲凉的冷血。
扪心自问,他真的恨殷晋尧背刺他吗?痛苦承欢于他身下之际,他恨的真的只有他的背叛吗?
如果不是在意,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介怀至今,难以释怀。
连姬清曦他都能轻易放下的,明明。
他那么拼命拒绝抵抗殷晋尧在他身上打标签,印烙印,何曾不是因为他打心底不愿低他一等。
他不是他的所属物。
回顾历历往昔,一切爱恨皆有迹可循,如果只有恨,他当初离京之际也不会鬼使神差地去了趟那个地方,然后得了那么一句让他啼笑皆非的批语。
命中注定。
可笑又可悲的命中注定。
他不愿屈服于命运,将自己锁在古山村三年。
本以为他能躲他一辈子。
明明已经在那么偏僻闭塞的地方。
可他还是找过来了。
墨无痕徐徐睁开眼,眼底酝酿的苦涩和苍茫随着清醒一扫而光,看了眼不知道何时握上他手的殷晋尧,那只手握得那般紧,生怕下一秒会消失般的不安从他的体温传递进墨无痕的手心,兀的,心漏跳了一拍。
这傻子……
墨无痕嘴上无奈地说着傻子,可心里无比清楚,这傻子是殷晋尧,哪怕他现在给他取了别名,也改变不了他是殷晋尧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