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叶迦。”
海卢森抬脚离开。
叶迦回头看着他深红披风的背影,和长长垂落的金发--已经只剩下一点几乎看不出来的暗金色。
拉蒙走近叶迦,迟疑地问:“海卢森今日,好像比前段时间冷静了些?或者再过几天,他会愿意坐下来好好跟我们谈话。”
“他变得冷静,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因为他的平静并非出于释怀,而是在蓄力。”
“蓄力做什麽?”
拉蒙不安地看着装甲整齐的炽兵,缄默在他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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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中,洞口般巨大的窗子被他命人用厚布遮住,海卢森站在厚布前面,得到一点让他舒服些的阴影。
“怎麽了,身体又痛了?”
一把声音后面突然响起。
“不,最近几天我很少再感觉到那股烧灼感了。”海卢森平静地说:“可笑我现在竟然有点想念它。”
“为什麽?”那把声音总是那麽不疾不徐,带着七分轻慢,和三分好奇。他好像一直什麽都知道,又一直静静地看着你。
“因为那种烧灼感像日轮神只的烙印。”
他被痛苦烧灼;他还在家乡。
如今他快要感受不到了……
这几天海卢森突然有个念头,他那不适合上位者的隐晦爱好,他对疼痛的依恋,或许源于日轮神只。
痛苦代表他还拥有着,而轻松意味失去,空洞,他的根断了。
海卢森最终转过头,看着一身漆黑的炽骑,“你记得这些年我们失去了多少个同伴吗?”
男人漫不经心地掰着手指,“强、苏曼尔、沙克……噢,还有玛达拉,怎麽了?”
“还有赫伯和塞米。”
被斜了眼的人“啧”了声,“你都记得那还问什麽。”
海卢森什麽都没说,“就问问。”
“都是些粗枝大叶的大家伙,有什麽好问好记的。”男人垂头看了眼,“老二在这些年干过多少女人和人非族的雌性,我倒可以跟你说上一整夜。”
他用不羁的态度笑谈生死,“要是我日后战死,我也用不着你记住我,一个人记这麽清楚多累?你找办法过得开心便好。”
他走向海卢森,不说话时他就像那身黑衣一样沉默低调,但当他一开口,那副无趣的躯体就像只裂开的蛋壳,自由的鹰从里面挣脱而出。
“想做什麽就放手去做,最后一搏了吧,还管他娘的滔天大罪还是为世不容。”他把手搭在海卢森的肩上,对上王子的凝视。
“你的样子老了很多。”海卢森看着他变白的鬓发,突然说:“在山下遇见你那时,你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
“屁咧,老子那时已经过二十了。在曜国天天这麽晒,吃不好睡不好的,样子老得不快才怪。”
“那为什麽要留在曜国,一留就是十五年?”海卢森的目光像锋锐的针,让人芒刺在背,“伊桑,你从来没有告诉我。”
伊桑。约瑟,那个为落难的皇太子领路的佣兵敷衍地看了他一眼。
于是海卢森知道这次也得不到答案,拉开伊桑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我还有事要做,这次你不用准备,不用跟着我出击。”
“如果我失败了那就离开吧,用不着与一个走向灭毁,又与你无关的国家共存亡。”
海卢森决绝地说完便大步离开,伊桑眼尾一瞟--漆黑从他的发尾攀上去。
做了结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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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卢森在黄昏时分见了属于第三拨立场的人,一个在王储之争上摇摆不定的大臣。